蟹肥菊黄,一年一度的蟹汛到了,又是人们爱讲吃蟹的季节。 蟹,又称螃蟹、河蟹、毛蟹,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“中华绒鳌蟹”。据傅肱《蟹谱》载:“蟹,水虫也,故字从虫,亦鱼属也。故古文从鱼。以其横行,则曰螃蟹;以其行声,则曰郭索;以其外骨,则曰介土;以其内空,则曰无肠。” 我国食蟹已有几千年的历史。翻开《周礼》可以看出,早在周代,古人就做螃蟹酱了,名叫“蟹胥”,以青州产的最有名,是贡品,入周天子食谱。魏晋南北朝时有“鹿尾蟹黄”一菜。隋代蟹讽在《食经》中记载有“成美公藏蟹”一肴。《大业拾遗》介绍隋代苏州产的“密蟹”、“ 糖蟹”颇负盛名,其中仅“密蟹”就要进贡“三千头”。隋炀帝杨广接到贡来的“密蟹”后,将蟹壳擦干净,“以金镂龙凤花云贴其上”,这道工艺菜被时人称为“镂金龙凤蟹”。唐末,食蟹之风渐盛,蟹馔也丰富多彩。唐丰巨源《烧尾宴食单》中记载为“金银夹花平截的点心”,说明是“剔蟹细碎卷”,可能使用白如银的蟹肉加黄金似的蟹黄做成的花卷。至宋代,张俊进奉给宋高祖筳席食品中,就有“螃蟹酿枨”、“螃蟹清羹”等蟹馔;《东京梦华录》和《梦梁录》记载的蟹馔更多,有“炒蟹”、“渫蟹”、“洗手蟹”、“酒蟹”等,据说花样达30多种。到了明代,比较讲究食蒸蟹,在宫中,八月十五除了吃月饼酒馔外,食蟹必不可少:“蒸熟五六成,群攒共坐食,嬉嬉笑笑,自揭脐盖,细将指甲挑剔,蘸醋蒜以佐酒,或剔蟹胸骨八路完整如蝴蝶式者,以示巧焉。’(《酌中志》)。清代著名的蟹馔有“蟹黄兜子”、“螃蟹饺子”等等,真可谓不胜枚举。 我国古人对食蟹早有研究,唐陆龟蒙有《蟹志》、宋傅肱馔有《蟹普》。宋高似孙著的《蟹略》,是我国第一部比较系统的研究螃蟹的科学著作,共4卷:第一卷曰蟹原,蟹象;第二卷曰蟹乡、蟹县、蟹品、蟹占;第三卷曰蟹贡、蟹馔、蟹牒;第四卷曰蟹雅,蟹志赋、咏,收罗相当广博。 啖蟹的佳话,在祖国的文献中不但见于经,引于传,著于书,而且杂出于小说,绘画于丹青,流传以民间。旧时,老北京人吃蟹很有讲究,买来活蟹,先用冷水冲刷污泥,然后再用清水过净,上蒸笼煮前,须用细麻绳将蟹腿和蟹螯分别捆住,这样蒸熟后可使蟹黄不散。当时,曾有专售蒸蟹的饭铺,用来蒸蟹的笼很小,每屉只蒸一两只,顾客吃一只,送一只,因此都是热的。他们还给顾客备一套小巧的吃蟹工具:一块小砧板,一把木槌子,一把下刀,一个小刮子。吃时,只要将蟹放在砧板上,用小槌子轻轻一敲,蟹壳随之开裂,再用小刀一割,蟹肉立即现出,然后再用刮子刮下,既方便,又麻利。蟹子金黄,蟹肉雪白,鲜味扑鼻。食完蟹肉,跑堂的送来一盘干菊花,用手抹嘴搓手,消除腥气。《红楼梦》38回中还详细描述了精于蟹道的贾家所备的有“蟹八件”之称的银质餐具,置于织锦盒中,那些状若小人玩具的锤、钩、铗、钎、钻、剪、钯、匙,恍若八般武器,食用时须轮流运用,食蟹之道中的雅趣可想而知。 历代不少食家认为,蟹是百味之首,至善至美,既有了蟹,就不必再有它膳为佐。清代浙江的戏剧家李笠翁在《闲情偶寄》中就有此见解:“世间好物,利在孤行,蟹之鲜而肥,甘而腻,白似玉而黄似金,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极,更无一物可以上之。”所以“食蟹者,只合全其故体,蒸而熟之,贮以冰盘,列之几上,听客自取其食。”清代另一位美食家袁枚食蟹更有其独特见解,他认为,食蟹必须讲究环境,“蟹宜独食”,“最好以淡盐汤煮熟,自剥自食为妙”。大概受袁枚“食蟹论”影响的缘故吧,晚清慈禧专权时,每年中秋前夕都令昆山县令将阳澄湖清水大闸蟹,专程送一份到京城,以独自一尝为快。 秋风送爽,持螯赏菊,这是我国人民的一大趣事。而“把酒持螯”更有一种高雅闲适的情趣,历来被文人雅士视为至乐。北宋诗人黄庭坚有一首诗写到,“解缚华堂一座倾,忍堪支解见姜澄。东归却为鲈鱼美,未敢知言写季鹰。”。有趣的是,北宋文学家苏东坡曾在江南做官,在《丁公默送蝤蛑(螃蟹)诗》中写到:“可笑吴兴馋太守,一诗换得两尖团”,传神的描绘了吃蟹的乐趣。他在令一首诗中写到“但愿有蟹无监州”,对蟹之偏爱更胜一筹。南宋诗人陆游则写的更妙:“蟹肥暂臂馋涎隋,就绿初傾老眼明”。你看,他持蟹狂饮,高兴的连昏花的老眼,也顿时明亮起来。《红楼梦》中的林黛玉和贾宝玉的《螃蟹咏》称:“螯封嫩玉双双满,壳凸红脂块块香”,“持螯更喜桂阴凉,泼醋擂姜兴欲狂”和薛宝钗的“酒味敌腥还用菊,性防积冷定须姜”等,则充满了食蟹的科学道理。现代著名书画家吴茀之曾画有珍如拱璧的《螃蟹图》,并在画的上方题了一首风趣的螃蟹诗:“九月团,十月尖,潇洒水国天,有酒非尔不为欢”,说的也是啖蟹的美事。 螃蟹不仅肉质细嫩,滋味鲜美,而且营养丰富。时值螃蟹上市旺季,你不妨买回家大块朵颐,享受一番蟹香乐趣。要不,岂不象古人笔下所咏的:“不识庐山孤负目,不食螃蟹孤负腹”? |